第二十二章 当教父老了，是不是就可以叫
纽约 曼哈顿区 法尔科内尝了尝手下端过来的咖啡，惬意地躺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些日子里他总是不断回忆着往日的时光：那时候他年轻英俊，富有朝气。 在南北战争结束后，他随着一群劳工一起来到了纽约城。 在移民潮的背景下，犯罪在这个城市不断发生。当时二十七岁的法尔科内带着一群手下开始参与货运生意。之后靠着铁腕统治和严格的规矩，他的势力像滚雪球一样慢慢壮大。 时光飞逝，曾经的毛头小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执掌纽约地下的巨佬。 他参与过禁酒令的修订，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当时美国在一战后粮食规模空前压缩，再加上移民潮，让美国人口进一步增加。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酗酒引发的犯罪，一些共和党议员提出了禁酒的法案。 哪怕到现在，法尔科内都觉得这是一件蠢事，但就是这样愚蠢的法案居然被议会通过了。 他抓住时机，注册了几百个医疗诊所，用唯一合法的“医用酒精”做幌子，暗地里销售酒精饮料。 凭借着大量的金钱和人脉，他完成了从不入流到入流的转变，成为了无法被扳倒的一只狮子：整个城市从上到下都有他的人，他连晚上市长睡觉时说的梦话都知道。 可时间是对他最残酷的敌人。三年前他就感觉自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陪伴自己一生的小兄弟也不经用了。这一切让他惶恐，他害怕自己的一切随着死亡而烟消云散。 于是外界突然发现，原来温和的他变得越来越残暴，手段也越来越酷烈。社团内不满的声音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一个人在死亡将近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通过情绪宣泄来缓解压力。而对他来说，情绪的宣泄则会导致更多人的不幸。 拿着咖啡盘子的助手慢慢退出去，眼睛里充满了失望。这头狮子已经老了，他在用张牙舞爪来宣示自己的领地。看似恐怖，实际上却后继无力。 比如两年前他发现自己新找的小姑娘跑了之后，除了靠着暗杀对方之外没有任何动作。这让跟了他15年的助手觉得过于软弱和无力了。 “也许是时候换个天了。”助手盯着茶杯上的花纹，心里仔细的想着。 虽然法尔科内老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助手和社团里的中坚力量不过是三四十岁，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没道理去陪一个老头子走向深渊。 ……………………………………………………………… 同一时间，在新建实验室的亨特眼眶周围布满了黑眼圈。他通过通宵实验终于了解了水晶的用法： 首先，这个东西和山魈有着紧密的联系，可以通过它感知到山魈大体的位置。其次，通过血液可以加深与山魈的联系，并且可以初步控制山魈。第三，长时间得不到血液会让山魈暴动，时间太久山魈就会渐渐忘记你并陷入沉睡。 他叫来门外守候的斯内特去给自己在爱德华餐厅订一个包间，今晚他要面见客人。 亨特随后拖着身体回到卧室沉沉的睡了一觉。 烛光轻轻扰动，舞池上的男女慢慢迈动脚步，随着轻柔的音乐舞动。 亨特和对面的人都沉默着，默默等待对方先开口。 还是对面的人先忍不住了，他说：“亨特先生，请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就直说吧，经理先生。”亨特饶有兴趣的打量对面这个穿着旧巴巴西装的男人。 “我确实对投资铁路挺有兴趣的，不过太平洋铁路现在可不是什么好资产。”说着，亨特从小弟手里拿过来一份文件。 “如你所见，先生。太平洋铁路公司在完成当年政府承包的线路后就渐渐被他的投资人放弃。而有商业价值的铁路所有权已经被早早的转移，现在整个公司除了一个位于纽约的总部大楼外基本没有任何非负债资产。” 合上文件，亨特对对面真诚的说：“如您所见，我是一个生意人。这种基本没法赚钱的生意我很难加入。” 亨特每说一句话，对面的人脸色就白一些。然后他试着打感情牌：“是这样的，太平洋铁路公司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据我所知您的祖父曾经也在太平洋铁路中任职…………” “不不不，劳工可不算员工之一。”亨特打断了对面，“您应该听过一句话，‘中西部每条铁路的铁轨下都躺着一具华人的尸骨’，我觉得这可不是对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赞誉。” 中年人闻言开始绝望，他当初知道有人在打听太平洋铁路的时候还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有人看上了这家“落魄”的公司。不过看起来自己依旧没法做成这笔交易。 只见他勉强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打扰了亨特先生。”随后准备转身离开浣熊市这个伤心地。 亨特看着中年人的背影，出声叫到：“等一下，或许也不是不能谈。” 中年人本来以为对方叫自己停下来是为了买单，本来准备硬着头皮装没听到。结果却听到了一个让他错愕的消息。 只见这个中年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亨特对面，用激动的声音说：“真的吗？亨特先生，您真是一个仁慈的企业家。” “话别说太早，我还有两个要求。”亨特不紧不慢的回答到。 “第一，太平洋铁路全部资产我只会出100万美元。” 男人点点头：虽然价格少了点，但是最起码丢出了一个烫手山芋。 “第二，太平洋公司必须对当年对华工不人道的对待做出正式道歉！并且以公司的名义对还能找到的工人家属做出赔偿。当然，钱我来出。” 看着面前中年白人便秘一样的脸色，亨特内心笑了。尽管这一世他不在是那个地方的人，但是这种洗刷种族屈辱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恐怕第二条…………”男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必须答应，否则免谈。明天上午我会在办公室等您。”亨特冷冷的撂下最后一句话，起身离开。 开玩笑，如果不划清和这家公司过去的底线，他未来很可能会被戳着脊梁骨骂。 不过只要好好运作一下，这家负债累累的公司未必不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 【作者题外话】：1865年10月份，时任太平洋铁路经理的克罗克向当时的总统约翰逊报告说，他手下有几千名华工，华工吃苦耐劳，总是能圆满地完成任务,效率非常高，而且只需要很少的报酬就可以了。 为了获得大量的华工，投资人斯坦福（也就是现在斯坦福大学的创始人）叫手下去清政府，向官员行贿，购买了大量被俘虏的太平天国将士，还有他们的家人，又跑到广东跟福建，通过之前到美国的华人，让他们回自己家乡，招募了大量生活困难的贫苦老百姓，吹嘘去美国做工可以赚大钱，发大财，实际上就是签卖身契，那些穷人基本上都不识字，怀着发财的美梦就按了手印。 然后美国人将这些战俘跟穷苦老百姓统一称之为“猪仔”，装船运往美国，为了多装人，船舱都是挤得满满的，连转个身都困难，吃饭就用绳子吊个篮子送下去，吃喝拉撒都在船舱内解决，但是当时从中国到美国，坐船要三个多月，许多人在那种环境下生病，然后根本没人管，活活病死，死亡率高得吓人，曾经有记载，1865年夏天有一次4条船载了2523名华工，到了美国后，各种原因死亡了1620人，能活下来的人，真的是老天爷保佑了。 华工加入工程队之后，每天需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工资比白人低得多，白人每月35美元，包食宿，有保险，华工每月26美元，而且还经常拖欠，伙食需要自理，没有保险，而且白人工人看不起华工，经常虐待华工，甚至杀害他们，工程期间，有少量华工惨遭白人杀害。 不过相对于他们的工作来说，工资低以及被虐待都还只是小事了，在开凿488米的唐纳隧道时，遭遇了美国历史上罕见的严冬，但是管理不准停工，结果许多名华工被雪崩给活埋了，几个月后发现他们的尸体时，有的人手里还握着铁铲和洋镐。 这件事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教训，而依旧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这场悲剧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