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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见面礼

    原本瞧见外男,虽说年岁还不大,但是第一件事指定是要后退的,可是眼下谢令姜反而鬼使神差的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眼前这个少年,这个正望向自己的少年,这样的一张脸,可是为什么会在此时遇见他呢?

    阮遥集。

    永和九年暮春之初,她才会在三叔兴办的兰亭集会上遇见阮遥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阮遥集。

    永和八年的初春,上元节的前一天,怎能遇见阮遥集。

    因为她的重生,所以历史的轨迹开始变化了吗?

    阮遥集一眼就瞧见在模糊的暮色的边际,在那青砖黛瓦之下伫立在那的少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谢长安。

    引路的仆从是谢三叔手下的常山,眼下正道:“三郎君对思世子和阮郎君的莅临颇为欣悦,特地嘱托让大家也见见您二人。”

    司马道生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感慨着:“簪缨世族,陛下恩赐的牌匾不负所形,你说是不是啊?遥集。”

    可没成想,阮遥集此时居然在看什么?司马道生便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暮色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应该没有多大年纪,是府里头的哪个女郎?

    “非礼勿视。”

    司马道生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阮遥集就走了两步,挡在他身前,阮遥集虽然今年十四岁尚未满,可长得却格外高挑,司马道生只能吃瘪,有些愤愤不平,不要自他看,那你自己看个什么劲?

    谢令姜这时才如梦方醒一般,转过头提着裙裾,就朝着祖母家家所在正屋去了,不过倘若要是知道,这俩人就是为了祖母大孙氏而来的,谢令姜恐怕不会这般自投罗网。

    大孙氏看着自家孙女儿,“五娘好了没有?”

    孙嬷嬷声音里满是温柔:“大家,三郎君那里派了人过来,说是会稽王世子,阮小郎君要来拜见您。”

    谢令姜立刻就僵在那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于是仰起头来看祖母。

    大孙氏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你七岁还没满呢,用不着避嫌,回头你们还要去族学里读书,了不得还要见面的,喊一声世兄就是。阮小郎君,更是你的表兄,兄妹则个,没什么好避嫌的啊!咱们这不比建安,你们都还是孩子。”

    谢令姜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非常乖巧:“那长安为你们倒茶!”

    司马道生和阮遥集一同走进来,虽然司马道生很具有会稽王令德雅望,美风雅容之姿,世人称赞其父司马昱湛若神君,会稽霞举。

    但是大孙氏还是一眼看到了阮遥集,见他年少华貌,昳丽如霞,如触琳琅珠玉,他身长七尺八寸,容止出众。可谓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谢令姜默默的想起来《诗》里头描绘美君子的句子,她尚在屏风一侧倒茶水,心里头不觉有些怦然。

    她虽年岁不大,可毕竟经历的前尘旧梦,单单只做小儿看待,却也是不可了。

    何况她或深或浅的认识到,上辈子她心里究竟还是藏了这样一个人的,阮遥集,如同他名字一样好看待郎君。

    “道生见过太常卿夫人。”

    “遥集拜见祖母大家。”

    谢令姜手差点就抖了,虽然经历过良好礼仪的培训,可是也从未想到过,阮遥集这次居然直接称呼祖母为祖母大家,这不是和他们兄妹几人都一样称呼吗?

    谢令姜究竟也不记得年幼之时阮遥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不是说他素来严肃,落落穆穆,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怎么感觉好像颠覆了记忆似的?还是自己压根不记得,些许是自己没有关注的缘故?

    “实在是贵客临门,世子请坐,阮小郎请坐。大娘,还不出来拜见两位世兄?”

    谢令姜屈身行礼。

    “见过世子,世兄。”

    阮遥集和司马道生俱是起身回避。

    而后见谢令姜捧着托盘,托盘上置着两个白瓷杯子,居然是两杯清茶?

    先前已见识过谢氏这般高屋华堂,没想到奉茶匙居然是两杯清茶。

    司马道生又抬眼瞧这小娘子,虽然年岁不大,瞧上去到隐隐可窥见将来的颜色,不过他王族出身,不知见过多少国色,倒也不甚为意,只是想着方才正屋门口眺望他们的小娘子,或许就是此人,不免有些调笑。

    “谢娘子,你们谢家就是这样招待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的?”

    谢令姜不免有些气愤,这会稽王世子怎么这样说话?悄悄猫了一眼祖母,祖母好像没听到一样,等着自己来回应,遂也不管不顾的开口。

    “侈汰之害,甚于天灾,祖父母以茶示简,岂不是效太祖俭朴之风。世子您难道平日整日喝酒?”

    还是一个吃了茱萸胡椒的小娘子,还不好惹呢!?

    “世子以后莫在此事上玩笑了,大司马也在朝中提倡以茶倡廉,我等士族子弟自然也要遵循,少饮酒为妙。还请娘子莫要介意,世子只不过素爱玩笑。”

    谢令姜仍然瞪了司马道生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低而温柔:“谢世兄解围。”

    司马道生心里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哭,这小娘子,怎么回事?阮遥集今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对自己不客气,对别人都格外温和?

    阮遥集看向谢令姜的眼睛格外温和,“娘子应该唤我一声表兄,不知姑母身体如何?”

    谢令姜这才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里头满满都是欢喜,“阿娘身体康健,只是有些想念舅父。”

    司马道生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两人是表兄妹?怪不得一家净欺负孤这个外人,我们三人之间算我年长,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阮遥集却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温和笑。

    “今日见娘子,也当有礼物,听闻你素爱看书,表兄这里有一方砚台,倒是不错,你可当平日用用。”

    不多时仅从宽袖中摸出来一个小礼盒。

    司马道生大惊失色,他们打进了建康一直都是一块的,可什么时候他居然买了礼物,还不告诉自己,偏偏刚刚自己还吹牛,说自己最年长?

    眼下只好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腰上的环佩。

    很快的摘下来,递给了谢令姜,“这倒不是什么尊贵的东西,他日你要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拿着到孤跟前来,便替你摆平了。”

    谢令姜先是望了望祖母大孙氏,然后又看着阮遥集居然对自己还有微微的笑意,而后才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司马道生,非常高兴的欢欢喜喜的收了礼物,然后就抱着两个礼物,笑着行礼。

    “小女谢谢二位世兄的见面礼,就先不再此地作陪了。”

    小娘子一绕弯子就跑到屏风后面去了,只是听她腰间禁步的响声,想来一定很高兴吧。

    大孙氏疼宠不已的开口,“我家小娘子年纪尚小,倒是在世子面前见笑了。”

    司马道生此时自然又恢复严肃的模样,连连摆手,哪里敢说是?

    几人又说了些话,就听见二人告退。

    谢令姜已经被伺候着洗漱了,内室的大床上被铺的软软的,她本来旅途疲惫,就已经有些疲倦不已,不知道祖母家家何时上床的,反正她是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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