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这个杀字何其之重
从南飞白房里出来，南月就看到蓝赫在等她。 两人回到南月住的小院儿，她笑着问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蓝赫没有戴面具，一张清秀的脸带着惯有的认真，“接下来……是不是该万灵宗门了？” 南月听懂了他的话，却假装不懂道：“什么意思？” 蓝赫眼眸垂了垂，复又抬眼看她，“你恨万灵宗，你跟万灵宗门……或者说，你跟万灵宗曾有过不可化解的仇恨，所以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对万灵宗门出手了？” 这个憨憨竟是连这些都猜到了，还真的是该憨的时候不憨！ 蓝赫见她笑而不语，又说道：“你执意要砸祖师爷雕像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 “所以你现在都想了什么，说来我听听！”南月打趣道。 蓝赫其实有点焦躁的，他从小性情冷淡，遇到什么事都面无波澜，以至于现在哪怕心里焦灼得很，面上也很少能表现出来。 憋了半天，蓝赫方才红着脖颈说道：“我感觉你其实并不开心，还有……你虽然行事乖张，不拘小节，但还是心地善良的。外边的百姓都在说，你是为了他们屠的魔，是不忍看到他们受伤，才和大修罗冒死一战的！” “南月，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对吗？所以，你真的不是南如意，而是南月！你从哪里来？怎么会来到这里？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帮我？又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你的？” 最重要的是，我能否有一天和你并肩而战？ 最后这句话，蓝赫没有说出口。 他今日眼睁睁看着跟着大修罗进了天空裂缝，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恨极了自己！ 他分明那么担心一个人，却偏偏没有办法站在她左右保护她，帮助她，和她共同杀敌！ 试想认识南月以来，两人一开始的确是闹了些不愉快，可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讨厌过南月，甚至在蓝凰一事上，明知道南月隐瞒了什么，他最后也是没有真的生出气来。 反而觉得南月无论做什么都有她自己“非不可为”的道理和缘由，而他愿意无条件配合！ 他看着南月阴晴不定的眸子，忽然产生一种“自我感动”的卑微错觉，也许他配不配合，南月并不需要，毕竟只有像顾王爷那般绝世的人才能够和她站在一起。 蓝赫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他张嘴正要说话，南月忽然开口道：“你当真愿意帮我？哪怕有一天突然发现我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好，你也不会后悔？” “或者说，我的真正身份和你所走的道并不相通，你、又当如何？” 这是南月头一回和他正面说起有关自己的事，蓝赫压住心头震惊，暗自捏紧拳头道：“是非论断，自在人心，修炼之人，不论走哪条道，只要心中有善，便不会后悔！” 南月明净的眸子盯了他一会儿，忽而笑道：“我不过心中一点善，你就这般坚定？那倘若，日后这点善变成了十足的恶，你会杀我吗？” 杀她？蓝赫身子狠狠颤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南月会问出这话，这个“杀”字何其之重！ “我怎么会……” “不必急着回答，我们相处时间还短，且再往前走走。”南月看得比谁都通透，这世间的誓言，十之八九都会被现实狠狠粉碎。 她所信之人，她所爱之人，谁都可能会背叛她，而唯一那个从来没有背叛过她的人，却死得很痛苦！ 她始终记着魔祖姥爷的话：这天下，你谁都不要轻信！你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别人，可能就是觉得我自己的地盘只有我自己能够撒野，别人来就不行吧！ 比如今日，她跟大修罗本就有旧怨，又怎会容得他嚣张！ 当然，在看到那些被大修罗吓得哭爹喊娘的老少妇孺时，她也确实生气，姑且就把那一点点不忍称之为“善”吧！ 她在魔域里那么久，终究是没有完全泯灭掉人性！ 收回思绪，她复又正色看向蓝赫，“你刚才说想帮我，还作数吗？” “自然！”蓝赫郑重地点点头。 南月起身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下平整的前襟，说道：“我要你把蓝致远拉下来，接管万灵宗！” 她会这么说，蓝赫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有些释然的叹了口气，回道：“我知道，我……会去跟他说！” 南月只是笑了笑，往下说道：“这只是个开端，我还希望你……” 她话说到这里，踮了踮脚，让自己离蓝赫更近了些，低声道：“将来能够把万灵老贼拉下来，坐上万灵仙宗的位置！” 蓝赫这一回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猛抽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她。 南月笑眼如勾，撤回了身子，“当然，我不会勉强你。不过我真心希望你能记得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是非论断，自在人心’，有朝一日，等你亲眼见到万灵老贼的时候，可以问他一句……认不认识一个叫南月的女魔头！” 女魔头？为什么她要这么说自己？ 蓝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她院儿里走出来的，一出来就撞上了脚步匆忙的古今歌。 “如意呢？她没事吧？”古今歌着急问道。 蓝赫侧身让开了路，指了指小院儿方向道：“她没事，在屋里！” 古今歌谢过，提起裙摆小碎步急忙奔了过去。 蓝玉隐了身上的神兽气息，一路将古今歌送了回来，她刚才就看到蓝赫有些失神，这时没了旁人，于是问道：“有心事？” “嗯！”蓝赫也没有必要瞒她，如实回道：“是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 蓝玉精锐的眸子闪了闪，“既是暂时的，那说明肯定会有想通的一天，又何必纠结一时？”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现在就知道，因为我怕……我怕走不到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一天！” 他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蓝玉不用问也猜到了这个“她”指的是谁。 “修炼之人最怕的就是胆怯，你越是怕就越是走不到她身边。对你而言，最可怕的事便是不能和她一起，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瞬间惊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