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站 放下从来悄无声息
他俩窝在家里快乐不知时日过,眼看明晚彭泽曜就要回剧组,两人更加报复性地黏起来,连体婴似的整天窝在家里,连每天定时遛狗这环节也省掉了。 一个快递打破了这浓稠得化不开的甜蜜氛围。 宣年收到一束黄玫瑰,以及一张卡片。打开一看,原来是蒋唯勋包下一个放映厅专门放映宣年的新作《摄氏零度》,向他发出观影邀请。 这部片子囿于同性题材无法在国内上映,要么网上找资源,要么像这样包下放映厅专门播放。 前任突然来这一出,宣年没来由地感到很疲倦,他不喜欢时至今日还跟已经结束的过去纠缠不清。 他将玫瑰连同卡片扔在一边,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放空自己。 彭泽曜走过来,捞起卡片,看了看就扔回去,附赠很轻蔑的一声哼。 宣年觉得有意思,凑过来:“吃醋了?” 酸还是酸的,脸都成醋色了。 彭泽曜说话语气也是醋味十足:“分手都分了八辈子,突然约你看电影算几个意思?是听说我俩在一起就挑衅上门了?有他这样做人的吗?” 宣年看他毛都炸了,一副领土被入侵的戒备姿态,便道:“他不是挑衅你,他是试探我,觉得我这里依然有他的一席之地,觉得我还是他的,所以时不时就来巡查自己的领土。” 宣年从彭泽曜的表情变化读出不好的信号——自己真不该说这段话。 彭泽曜目光当即黯淡不少,问他:“那你这里还有蒋唯勋的位置吗?你还是他的吗?” 他还说:“年年你知道么,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那么自信的……” 宣年被彭泽曜这样子搞得心头发疼,道:“阿曜,我过去爱上谁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能确信的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我不爱你爱谁啊。” 彭泽曜吃软不吃硬,宣年这番直截了当的告白让他很受用。 “好,我信你。”他闷着声回道。 彭泽曜纠结至极,最终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放手让宣年去解决。而且吧,他作为在宣年情场里站到最后的男人,好歹也该有点胜利者的风度。 他在心里宽慰自己一番,很快又恢复自信,自夸说:“论美貌他还是比不过我,而且我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比他更爱你,没脑子的才会选他不选我。” 宣年哈哈大笑,往彭泽曜脸上吧唧一口:“您很有自知之明呐。” 彭泽曜眉毛一挑,嘴角上扬,方才那丁点不愉快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骤然横抱起宣年,宣年吓了一下,赶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干嘛呢?不是才做了吗?” “不做,就抱着你睡。” “你确定?” “你语气好像很遗憾,要不我还是……” “谁遗憾了?睡觉!” “你确定?” “给我闭嘴,睡觉!” 两人相依而眠,临近破晓宣年醒了,好不容易才将半个身体压着自己的人推开,洗漱好换上衣服,然后在滴答的盆子里倒了点狗粮,跟滴答玩了会儿。 宣年今天约了著名编剧张起见面,声色马犬近一个星期,是时候干点正事了。至于蒋唯勋的邀约,也不是很要紧,有时间再去吧。 出发前他才想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拿起来一看,发现手表停转了。 宣年愣住了,他将手表掂量在手里,盯着看了许久后也没直接扔,而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放好。 算了,还是先这样放着吧,他想。 这倒不是旧情未断,只是他这人不太擅长道别,不管对人还是对物。心里虽然很明白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但还是习惯地让那些事情或人留在那儿,而不是主动割舍——说得好听点是念旧,说得难听点便是优柔寡断。 “阿曜,阿曜,”宣年凑到彭泽曜跟前,手肘撑在床上,亲了亲他鼻子,很小声道,“我先出去了,约了起哥聊剧本,你自己煮饭吃啊。” 彭泽曜眯着惺忪睡眼,一伸手揽住宣年的脖子。 宣年一个失重倒床上,被彭泽曜重新纳入怀里。 彭泽曜像极了吸猫,抱住宣年很深地吸了一口,没说话。 宣年问他,是不是今晚十点多的飞机,“可以等我回来一起吃个饭,我送你去机场。” “好啊,”彭泽曜闭着眼笑了笑,初醒的声音有点儿沙哑,“等下是不是要去见蒋唯勋?” 宣年就知道这人醋王附身,他说:“看我心情,看我安排,可能去也可能不去。” 彭泽曜停了几秒,突然确认道:“那你回来还是不是我的?” 宣年闷声反问:“我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彭泽曜无声地笑一笑,终于肯放宣年走人。 在工作室里,宣年同编剧张起聊了聊新剧本,张起调侃他刚拿最佳导演就忙不迭开新项目,也不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宣年腹诽道,再喘气他这老骨头可就受不住了。 送走张起,宣年习惯抬手看手表,却发现旧手表不在了。 时间尚早,一场电影尚未结束,送他旧手表的人估计还在。 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宣年还是选择赴约,他觉得该说明白的还是要说明白的。 毕竟,彭泽曜吃醋时眼神黯淡,小模样可怜得紧,明明端着高傲的姿态,实则很怕他一去就不回来了。宣年心疼这样的彭泽曜,他的男主角就该永远闪光。 他也得来点实际行动,给彭泽曜足够的安全感。 电影临近高潮,以为不会出现的人却突然出现,而且在身边坐下,蒋唯勋转头看了宣年一眼,眼尖发现对方手上的浪琴手表不见了。 宣年坦然地与他对视。 他发现,再见蒋唯勋,对方已经不能激起他内心半点波澜。 手表停转了便是停转了,恋人不爱了便是不爱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