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站 爱你爱你还是爱你

    天气渐冷，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宣爸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出院了。

    经历这次意外，一家人的关系也成功破冰。虽然分开数年关系不免生疏，但感情和血缘关系就摆在那儿，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修复。

    好消息接二连三地来，宣年执导的电影《摄氏零度》也在颁奖季上收获不少奖项提名，成为不可忽视的种子选手。

    媒体对宣年素来是宽容的，这次更是不吝赞美之词，说他是新生代导演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际，宣年却无心追名逐利，他一直想着向彭泽曜告白的事，想着那必须由他迈出的最后一步。

    成珉被临时拉来，充当他的感情导师。

    听了宣年一番陈述后，成珉惊诧：“你俩这都还不算在一起？”

    宣年想了想，正色道：“我没给他名分，差一句。”

    按他的理解，现在彭泽曜暂时还是无证上岗人员。

    成珉说：“那就直接上啊怂什么，现在就告诉他你超喜欢他不能没有他。这话还得择个良辰吉日、搞个超级浪漫的盛大场面再说吗？”

    宣年瞬间坐直了身，一脸认真地看着成珉——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成珉扶额，但还是顺着宣年的思路提出建议：“那烛光晚餐或者游艇旅游？”

    “俗，”宣年毫不客气地批他，“你一个品味这么好的摄影师，怎么只想到这种？”

    成珉无奈：“那品味更好的大导演您来想？”

    宣年皱着脸：“我要能想得出就不用来问你了。”

    “其实吧我觉得重点不在形式，而在说的人是谁，”成珉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他将一颗心全给你，你也拿自己一颗心给他好了，说出你的心底话就行。”

    宣年若有所思。

    颁奖典礼在两周后举行，彭泽曜特意从剧组赶回来，跟宣年一起走红毯。

    乔训随性，跟新交上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出去玩，直接缺席本次的颁奖典礼。

    临出发前他还在彭泽曜面前邀功，说是给他俩制造二人世界，免得主持人盯着演同性恋人的他俩不放，趁机调侃他们这对过期西皮。

    令彭泽曜不高兴的倒不是旁人给他乱点鸳鸯谱，将他和乔训凑成一对，而是今晚的颁奖礼有他不想见到的人，宣年的前任蒋唯勋。

    台上，蒋唯勋笑容得体，缓缓打开卡片，对着麦克风念出宣年的名字。

    宣年凭这部电影斩获最佳原创剧本奖，剧本写的是他和蒋唯勋的爱情故事，如今给他颁奖的是旧情人蒋唯勋。

    彭泽曜在台下看着他俩互动，心里打翻了一个酿醋坊的醋坛，满地的酸里酸气直往外冒。

    他可以是宣年的未来，但他无法改变宣年的过去，无法否认台上的两人曾经很认真地爱过、恨过——这才是气人的。

    这是很多年后，宣年在初恋蒋唯勋口中听到自己完完整整的名字。

    可他的心思不在蒋唯勋，也不在奖项，他满心念着彭泽曜闷闷不乐。尽管此人吃过亏，已经学会在镜头前管理好自己表情，宣年还是能一眼看穿他。

    宣年从蒋唯勋手里接过奖杯，客气地握手道谢，然后走到麦克风前，看向台下的彭泽曜，淡定过了头的脸上终于溢出点儿笑意。

    他用简单的三两句话感谢了所有该感谢的人，表达了对恩师彭文也的谢意，以及对电影的热爱，结束时高高举起奖杯，又冲彭泽曜粲然一笑。

    彭泽曜与他始终对视，看他只对自己绽出笑容，不知怎的心情就瞬间放晴了。

    生什么气呢，只要他的现在和未来是我的就好了，彭泽曜马上在心里开导自己。

    这是宣年今晚第一次上台领奖，但不是最后一次。

    压轴大奖之一的最佳导演，最终竟花落提名者中资历最浅的他。

    宣年本以为这跟以往提名一样，时候未到，他不过陪跑，万万没想到获奖的会是自己。

    听到颁奖嘉宾激动喊出他的名字，宣年坐在座位上足足愣了三秒，直至比他更激动的成珉拉着他起来，抓住他肩膀使劲晃了又晃，大声喊：“老宣你行了！我就说你行！”

    宣年被这份情绪所感染，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变化，与成珉双手紧握，松开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他走出去，一路与涌上来道贺的同行握手或拥抱，而彭泽曜早在尽头等待着他。他们并不坐在一块，彭泽曜坐在第一排座椅靠近通道的位置。

    彭泽曜看到宣年朝他的方向走来，内心万分紧张。

    他们从宣年的第一部电影长片即开始合作，宣年比起自己拿不拿最佳导演，总是更关心他能不能拿到最佳男主角。

    而彭泽曜更关心的则是宣年能不能实现他的电影梦，获得他值得的认可。

    在电影上，他们从开始相伴至今，是最亲密、最有默契的搭档。没有人比彭泽曜更清楚宣年每一部片子耗费多少心血，走过多么痛苦的创作历程，也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宣年能收获最好的一切赞美。

    如今愿望成真，也没有人比他更激动。

    宣年几乎很急切地快步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他的男主角，抱得很紧很紧，仿佛是耗费全身力气去做这件事。

    彭泽曜一愣，身体下意识地作反应，回抱住他。

    然后，他感受到宣年在他的脖子侧边烙下一吻，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还没来及反应，宣年就从他怀里溜之大吉，跑上台接过奖杯。

    彭泽曜一脸空白地坐下来，愣愣地望着宣年。

    那个在台上闪闪发光、侃侃而谈的人，对他说我爱你。

    第一次告白还没完全消化，第二次紧跟着就来了。

    主持人调侃宣年与彭泽曜抱得有点久，还八卦问起宣年方才对彭泽曜说了什么。

    宣年笑意盎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望着台下的彭泽曜，语气坦荡：“我说我爱他啊，很爱很爱他，感谢他肯一直被我折磨，感谢他愿意为我留下来。”

    台下爆发一片哄笑，大概都把宣年的话当做玩笑。

    彭泽曜也笑了，眼里似乎泛着泪光，激动不能自制，带头为宣年鼓起掌。

    唯有他知道，宣年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