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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站 前任是不死的化石

    每回找上门,宣年总有一万种理由避而不见,不是在剪片子就是出去了,反正就是不让彭泽曜逮着人。

    彭泽曜又郁闷又大火,死活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在剧组里一切相安无事,而且最近宣年这傻瓜似乎为他暗恋失败而心软,也没再提分手这茬,怎么突然就变了天,开始玩起躲人游戏。

    像极了四年前他俩酒后乱性后,宣年开始没日没夜地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感情观上差天别地,发小乔训毕竟是他认识的人当中感情经历最丰富的,走投无路之下,彭泽曜还是向对方提出感情咨询。

    乔训一听还是陈芝麻烂绿豆,他沉默了好一阵,抛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已经知道你暗恋的是他?”

    这下换彭泽曜沉默了。

    乔训见他没说话,便兀自继续道:“阿曜你知道吗,你俩就像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如果没有人肯拐弯转出来,这种你追我逃的戏码只会反反复复上演。”

    乔训说的话都在理。

    彭泽曜不是没想过这原因,最有可能的是宣年终于察觉到他真正喜欢的人。

    想及这一可能性,他第一反应便是火气上头——为什么宣年总是这样,四年前和四年后都只懂逃避。

    可是,纵容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在这段感情面前,他这么多年的伪装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从一开始,彭泽曜对宣年的喜欢就不仅是借酒疯将人直接办了了事的冲动,而是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钟意。也正因为想要的太多,他不得不考虑明天,也因此在感情的世界里踟蹰不前。

    他是这么个胆小鬼,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开始。

    现在,当他得知宣年可能知道了,反而感觉一身轻松,像破罐子破摔,也像突然大彻大悟——这么多年的重担可以卸下来。

    他终于不用再假装不喜欢,也终于能挥别过去懦弱的自己。

    彭泽曜醍醐灌顶,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清醒了。

    他意识到,他已经不想再逃了。

    三天后,彭泽曜等到了逮人的机会,就在他妈妈王旎女士的生日宴上。

    作为公认的顶级女演员,人缘又好,素来低调的王旎难得办一次生日会,自然少不了诸多演艺人士前来捧场,现场一时间众星璀璨。

    彭泽曜知道宣年必然会来,再怎么说王旎是他的前师娘,又是他很尊重的女演员,不到场祝贺怎么都说不过去。

    他为王旎送上备好的生日礼物,就躲开一切不必要的烦人应酬,专心蹲人。

    果真蹲到了,不过也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宣年早早来到现场,与王旎热切地聊了会儿,对方还将他当成孩子,亲昵喊一声“小年”。

    他顾忌彭泽曜今天也会来,不想跟他正面对上,因此也不怎么社交,自己在角落里待着。

    期间去了一趟男厕,结果碰上蒋唯勋。

    解个手也能碰上前任,宣年觉得自己今天这运气,回家就该顺道买个双色球。

    如今男厕别无他人,旧爱狭路相逢,宣年表现得格外淡定,甚至没看对方一眼,径直走到盥洗池前洗了洗手。

    蒋唯勋堵在门口观察着宣年的一举一动。

    宣年被卡在门口进退维艰,他不慌不忙地站直了身子,缓缓抬眼看向蒋唯勋。

    “听周哥说你新片拍完了,”两相对峙之下,蒋唯勋先开的口,“之前他还说我挺适合演主角的,说我和关明航莫名很像。”

    他与周行喝酒聊天,从对方口中听闻新电影的剧情梗概,便知道那是他和宣年的故事。哪怕套上别人的名字,人设和细节改动不少,可那依然是独属于他们的故事。

    宣年面不改色,客客气气回一句:“我这种不卖座的低成本电影,可高攀不起蒋老师呢。”

    蒋唯勋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对面的宣年心里百转千回,盯着蒋唯勋,想着自己似乎很久没看到对方这么对自己笑了。

    他还端着姿态跟旧爱较劲,不该在这种时候走神,可偏偏还是给蒋唯勋的笑容晃了眼。

    一开始,一开始的蒋唯勋也是这样的,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仅靠一个笑就勾走了宣年的七魂六魄。

    蒋唯勋似乎感应到他心中所想,敛起笑意,突然凑近。

    宣年眼睁睁看着蒋唯勋的一张脸俊不断靠近,在四片唇瓣快要碰上之际,他才恍然醒来,别开头躲开这个可能发生的吻。

    他没看蒋唯勋的眼,轻轻道:“你就不怕被记者拍到吗?”

    蒋唯勋垂眸看着宣年的唇,眼神很深:“不怕。”

    “可是我怕,”宣年却是眸色一冷,伸手推开了他,语气生硬道,“我不想跟你再扯上任何关系。”

    蒋唯勋又笑了,轻松戳破宣年的矛盾之处:“你将我们的故事拍出来,却跟我说我们不要扯上关系。”

    说着,他抓起宣年的手腕,宣年还戴着那块旧的浪琴手表。

    “表是我送你的,记得么,”蒋唯勋摸了摸有裂缝的表面,轻声道,“你还一直戴着,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宣年抽走自己的手,梗着脖子说:“就是一块手表。看时间而已,谁送的有什么关系。”

    蒋唯勋轻易而举驳回:“可是你在我的时间里。”

    宣年顿时无话可说。

    他被说中了。其实一番言语较劲后他就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越是嘴硬看起来就是越是在乎,像个对旧爱念念不忘死不放手的怨夫,姿态难看。

    他现在就是全身绷着一根弦一口气,就是不许自己在蒋唯勋面前狼狈。

    宣年自我调整,放平了心态和语气:“那是我的回忆,要怎么处置是我的权利,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蒋唯勋点点头,嘴角勾出一个戏谑的笑:“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回忆我们,期待宣导的新作。”

    宣年没看他一眼,走了。